2023年9月22日，在第九届公交都市发展论坛上，四川省内江市公交集团党委书记、总裁蒋光宁作了《生存突围——民营公交的去与留》主题报告。蒋光宁从当前全国公交现状、部分城市公交“停运、停薪”看民营公交生存：由危机入题，深入分析影响和制约民营公交发展的主要问题。蒋光宁认为，公交企业无论国有、民营，都要在党和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坚持公益属性、坚守安全底线、提升服务水平、增强造血功能，努力做到政府放心、群众满意，更好推进企业健康发展。本文为蒋光宁总裁的报告原文。

四川省内江市公交集团党委书记、总裁蒋光宁

01 认识内江

首先介绍一下内江这座城市。内江，东汉建县，曾称汉安，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因盛产甘蔗、蜜饯，被誉为“甜城”“甜食之都”，位于四川盆地东南部、沱江下游中段，位居重庆、成都两个特大城市中心，素有"川南咽喉”“巴蜀要塞”之称，是国家重要交通枢纽之一、四川第二大交通枢纽和西南陆路交通融会点，是著名国画大师张大干新闻巨子范长江的家乡。“成渝之心”“成渝主轴”是内江显著的区位优势。截至2023年4月，内江下辖两区、两县、一市，户籍总人口398.8万人，其中主城区人口近70万人。

内江公交集团始建于1958年3月，2000年11月整体改制为员工持股的民营企业。改制23年来，集团实施“主业做优、副业做强、以副补主”的发展战略，成为以城市公交为主业，涵盖道路运输、机动车综合性能及环保检测、CNG汽车改装及气瓶检测、机动车驾驶人培训、新能源充电站经营、餐饮、广告等多元化业务的综合性企业集团。

集团城市公交现有车辆数549台，线路66条，线路总长789.4公里，目前年运行总里程3130万公里，年客运量5900万人次，今年预计客流能够恢复至7000万人次左右。集团先后荣获“全国文明单位”、“全国模范职工之家”等荣誉。

新时代下公交企业受多重影响举步维艰，公交发展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怎样驾驭企业的不稳定性，怎样在市场大环境中破冰发展，怎样在城市公共交通体系中寻求和谐共生，是我们作为公交人，特别是民营公交人要思考的问题。

02 发展现状

今年3月，内江公交集团承办了由中国道路运输协会城市客运分会、四川省公交协会主办的首届全国民营公交可持续发展大会，来自湖北、河北、浙江、贵州、重庆等19个省 （自治区、直辖市）的47家民营公交企业有关负责人共计150余人欢聚一堂，共话公交发展，共谋公交未来。

相关数据显示，全国城市公共汽电车行业共计4188户，其中国有1377户，国有控股（混改）企业394户，民营企业（含个体）2213户，私营企业占比达50.79%；四川省城市公交企业共计213家，国有企业105家，占比49.7%，民营企业108家，占比50.03%。

我国目前293个地级市，其中仍有120个城市有民营公交企业参与城市公交运营，大部分是县区民营公交企业，但在省会城市中也有诸如广州珍宝、南宁白马、沈阳安运等民营公交企业的身影。

如今，我国民营公交企业发展已经走过了20多年的风雨历程。在此期间，涌现出许多优秀的民营公交企业。他们强服务品质、树企业品牌，促公交优先、创行业优秀，努力将公交打造成为“政府放心、市民满意”的民心工程，他们认真履行服务市民出行的公益职能，积极投身公交改革发展事业，在稳增长、促就业、惠民等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为经济社会的发展贡献了不小的力量

从“停运”看民营公交生存危机

当前，全国公交企业生存发展都不约而同面临着客流下降、成本渐升、补贴不足的问题，全国公交行业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寒冬”。

据不完全统计，自2021年以来，全国公交因经营困难出现停运的情况有30余家，其中民营公交居多，其生存和可持续性发展受到严峻考验。

作为一种公共产品，公共交通如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水、电、气等行业一样，必须保证正常运转。但众所周知以当下的社会发展和出行方式多元化，公交公司很难凭自己的力量维持收支平衡，更谈不上盈利。

财政补贴是保障公共交通运营的重要支撑。民营公交都有身份的尴尬，改制后它是一家民营企业，但它所从事的又是保障民生的公益性事业，这就导致它既不能完全按市场规律办事，又无法完全依靠财政资金，存在着“模棱两可”的困惑。

因此，化解各地此起彼伏的“停运风波”，还是要回到具体问题的解决上来，需要进一步地明晰。

影响和制约民营公交发展的主要问题

（一）政策变化带来的消极影响。

一是中央对城市公交补助政策“退坡”。就四川省而言，2020年起全面取消燃油补助，四川省每年少获得支持2.2亿元；自2021年起大幅减少新能源车运营补助，四川省2021年比2019年少获得支持4.8亿元；自2023年起全面取消新能源公交车辆购置补助，企业购车成本继续上升。

二是民营企业发展信心不足。集中反映存在政策不确定性大、宏观环境难言乐观、人才结构性短缺、创新面临制度障碍等九个方面突出问题。

三是各部门未能形成合力。相关部门在资金、土地、财税、路权、综合开发等方面扶持公交企业作用发挥不明显。

（二）公交客流大幅度下降

公交客流大幅度下降，我们认为主要是由于以下三点原因。

一是省会城市及经济发达地区城市交通压力巨大，由于市民追求快、准、舒适，传统的城市公交已不能满足市民的乘坐需求，反之地铁、轻轨的准点、方便更能适应市民出行需求，对城市公交造成了极大冲击。

二是中、小城市共享单车、网约车、私家车均在分享这块“蛋糕”，造成公交客流严重流失。

此外，现在年轻人喜欢“宅家”，一部手机线上即可将吃喝全搞定，不愿出门；中年人讲究“健康”，多数选择走路上班，不愿挤公交或地铁。

下图是四川省2019年-2022年城市公交客运量数据，四川省公交企业2019年公交客运量为36.96亿人次，2022年公交客运量为24.58亿人次，相比2019年下降达33%。

再来看一下2019年-2022年内江公交运营情况。2019年，内江公交运营线路61条，运营车辆658台，总客运量近1亿人次；2022年，运营线路66条，运营车辆549台，由于疫情原因，总客运量5910万人次，与2019年相比下降38%。今年预计总客运量达7000万人次，但与2019年相比还是减少了2000万人次以上。

（三）财政补贴不能及时足额到位

中央对城市公交补贴“退坡”；企业资金周转困难；城市公交长期实行低票价、减免票经营冷僻线路等形成的政策性亏损；企业刚性成本上升，公交企业亏损加剧，最后导致欠薪、欠保、停运等问题出现。

（四）企业发展内动力不足

一是部分民营公交企业发展单一，有些只从事公交营运，靠政府补贴维持企业经营。

二是对多种经营发展关注度不高，主要精力放在安全、服务上。

三是受限于资金问题，对人才、科技方面的投入较为滞后。

（五）体制制约民营公交发展

首先是民营公交普遍存在补贴政策缺乏延续性、补贴资金难到位问题。

其次是企业融资难开展，民企融资渠道少、融资条件刚性要求高，无法进行大额发债。

三是经营拓展难实现，拓展多种经营时面临政策不确定性大。

四是优质人才难引进，民营企业对于人才的吸引力无法与公务员、国企等相比。

（六）公益性与求生存的矛盾

民营资本追求回报原动力与公交公益性政策性亏损实际、政府财政补贴意愿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障碍，考验着民营公交经营者的思维创新能力和协调沟通能力。

03 突出重围

民营企业要突出重围，或是回归国有，或是国企混改，但由于经济下行，这两条路都面临重重阻碍。

国外的公交企业普遍采用由私营部门、政府所属公交公司的商业化经营、公有和私有客运相结合等不同的运营模式。如法国公交采用所有权和经营权分开；美国投资体制由各级政府分担，不管公交企业亏损如何，都依据既定议案给予优厚的政策补贴；英国伦敦所有的公交线路由政府规划，由私人部门经营，所有的公交服务通过竞争性招标之下的净成本合同来提供。

中国香港，地铁公司、巴士公司、小巴公司、的士公司都是由提供公共交通运输服务的私营机构来经营，搭建起了世界上最为先进便捷的公共运输服务网络。

2022年10月16日，党的二十大重申“两个毫不动摇”推进民营经济健康高质量发展；2022年12月15日，中央经济工作会“从制度和法律上把对国企民企平等对待”的要求明确确定；2023年7月1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 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的出台，释放保护民营经济发展的信号；2023年9月4日，中央编办正式批复在国家发改委内部设立民营经济发展局，强调相关领域政策统筹协调；2023年9月8日，交通运输部召开部务会，研究推进城市公共交通健康可持续发展等工作，会议强调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城市公共交通发展。

民营公交要想突围，一是要获得企业营运的资本和效益，认清当前经济大环境、增强企业发展潜力和信心。二是要苦练内功，勤修外功，增强企业抵御经济浪潮风险能力。三是要多条腿走路，坚持“主业做优 副业做强以副补主 共同发展”的理念。

（一）党建引领，勇担社会责任

内江公交集团坚持以党建引领企业高质量发展，讲政治、顾大局、讲担当善作为，牢记职责使命、勇担社会责任，打造了“出行先锋·惠民公交”党建品牌，通过开行共产党员号、星级服务车，引领党员自觉带领身边的员工融入企业发展。

积极参与疫情防控、万企兴万村、农村面貌改善、光彩事业、栋梁工程、关爱“一老一小”等公益性活动，公交车长做到100%礼让斑马线，每年好人好事2000余件次，市民满意率始终保持在95%以上，在内江市千企万人评议政风行风活动中荣获“一等次”，充分彰显出民公交企业的责任与担当，树立了良好的社会形象，也得到了党委、政府高度认同。

（二）抢抓客流，做优公交主业

一是安全化。内江公交集团联合市公安局成立公交警务室，坚持开展“安全文明·公交先行”公益宣讲，常态化开展“保公交安全，护甜城平安”警企联动活动，采取节假日特巡警站点执勤、车厢巡逻、车内反扒等方式，不断提升广大乘客安全感，实现连续22年无较大及以上安全责任事故。

二是便捷化。省内率先支持微信支付、手机充值及补登，老年卡线上年审学生卡免年审，公交IC卡在全国327个地级以上城市互联互通电子支付乘车方式达到6种，非现金支付比例达到81%，实现了IC卡网上充值功能和掌上公交实时查询，并在省内率先推出响应式停靠公交。

三是个性化。开行了网红公交、微公交、学生接送专线、企业定制专线、旅游专线、购物专线、早晚快线等公交线路，开展“门对门”“点对点”服务为市民提供多样化出行方式，不断增强城市公交吸引力。

（三）瞄准市场，做强多经营副业

内江公交集团以城市公交主业为平台和依托，先后进军公路客运、旅游客运、驾培服务、机动车检测、综合能源服务、品牌餐饮、广告、生态养殖、物业管理、旅游研学等行业，大力拓展多种经营业务。

集团15家子公司，7家参股单位产值增长5.9倍，多经收入占总收入40%。经济实体较2000年改制时增加45.8%。

（四）力争政策，积极参政议政

公交企业的发展离不开党委政府的关心和政策支持。内江公交集团管理团队中有各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他们充分发挥参政议政职能职责，主动向政府及上级主管部门呼吁优先发展城市公交以及涉企政策机制落地落实，积极建言为民营企业争取良好的营商环境。

04 结束语

城市公交是事关市民出行的公益性企业，内江公交从2000年12月，积极响应国家及党委、政府关于中小企业改制的工作要求成为四川省第一家公交改制企业。在23年的发展岁月中，努力推进着企业高质量发展。

无论国有、民营，只要坚持公益属性，争取政策落地、坚守安全底线、提升服务水平、增强造血功能，就一定能做到政府放心、群众满意、企业发展即便是收归国有，我们也有信心向党委政府交一个“有活力、可持续、健康向上”的公交企业。